嗜金草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很快结出麦穗,整个麦穗在渐微的阳光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女生走了上前,陆壬机械的跟随着,完全是怕被玩伴甩下的小孩子模样。
一大簇嗜金草下面,只能看出一个突起,就像是茔冢。的确,这里埋葬着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猴子。陆壬的思考空间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朦胧状态中恢复过来。在这些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实感。这完全可以看出不是正常生物的猴子是怎么回事?突然出现的女孩又是谁?她为什么可以控制植物?似乎在陆壬莫名其妙路痴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以后,他便无暇去思考这些将建立了十几年的三观破坏了个稀巴烂的事情,也许是下意识的接受穿越以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设定吧。(喂!什么鬼设定啊)
来到这个植物所覆盖的茔冢前,女孩伸手要去采摘果实。陆壬怕仔细看这些草会不小心看到下面的尸骨,便低下了头。
只是随意的一低头,但在一刹那,他看到草根之中,突然闪烁出两道红芒。
据说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人的身体会把感知到的一切慢放。
第一个瞬间,陆壬左脚做出来向后跨步的动作,而女孩刚刚看向下面。第二个瞬间,草丛的坟冢中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此时,陆壬的左腿刚刚落地。再然后,巨手挥动,目标正是刚刚察觉到有什么发生了的女孩。“小心!”陆壬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思想控制要喊这句话,身体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困顿的精神前面。陆壬向后退出去的脚,变成了蹬地。巨手挥到了近前,陆壬也蹿了起来,一手将女孩推开。
原来在电视上,陆壬曾经见过被重拳击破的沙袋,“噗”的一声爆掉,当时的陆壬还赞叹好厉害如何如何。现在,他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是作为沙袋。有沙袋会称赞把自己打爆的拳击手吗?反正陆壬不会。他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能感觉到的只剩疼了。这剧痛几乎让陆壬丧失喊叫的冲动,但是随着时间细微的流动。疼痛减轻了,渐渐变成了古怪的阴冷。视线也模糊了,本来就天色已晚,现在陆壬只能看到灰糊糊的一片。之前的嗡鸣声占据这耳朵,迟迟不肯消散。陆壬努力想说话,但却丝毫使不出张口的力气。
大概这就是快死的感觉吧。
“喂喂,我到底干了什么?”陆壬的思维还能运转。“不是刚刚想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吗?怎么又自己冲上去了?”那个瞬间,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是近乎本能的冲了过去。是对救命恩人的报答?还是因为她是个女孩而下意识的保护欲?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啊!对了。应该是说,其实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做?就像从冲过来的卡车前推开小孩子什么的。应该是的吧。陆壬突然想到这里,松了口气。啊,我帮她只是在正常不过的选择呐,完全是人人都遵从的身体习惯什么的呢。他偏执的让自己相信这个。如果不抱以这种想法的话,陆壬一定会后悔的吧。后悔的挂掉一定会很憋屈啊。陆壬的脑回路在濒死的时刻选择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在美梦中飞向天堂一样。
陆壬的意识慢慢模糊了,依稀听到什么声音。“兄弟!喂!”好像还有谁在摇动自己。啊,她没事哎,总觉得有点亏啊。陆壬这么想着,意识完全脱离了身体。
灰色的,所有的一切的是灰蒙蒙的。感知不到上下左右,也感知不到光。陆壬再次找回意识,就面对这样的一个光景。在斑驳交错的灰色光影中,除了偶尔飘过的各色小光点什么也看不到,在像电器短路的嗡鸣声背景音中,还夹杂这更恼人的噪音,就像闪满雪花的电视机。陆壬感觉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没有实感,还有隐约的头痛。
陆壬有过的最相似感受就是高考完以后的家庭聚会,那天被八个表哥表姐灌了有史以来最多的酒。现在,也是这种恍惚的状态。
“刚刚怎么了来着?”陆壬挠了挠头,却丝毫没有什么线索。“是梦吧。”
突然,陆壬就看见一只赤身白头的猴子不知从什么方位向自己飞快的冲了来。恍惚间,不知为何他就对这个古怪的猴子产生了敌意,特别想要臭揍它一顿。如果是平常的陆壬,也许会怀疑自己的做法。但现在,陆壬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毫不动摇,就这么也向着那猴子冲过去。
陆壬从来没有学过任何关于打斗的技巧,只是最普通最实用的王八拳。拳头卯足了劲就向着猴子的脸锤了过去。哇的一声怪叫,猴子来不及闪避,被打了个正着。但也同时伸出爪子,在陆壬的身上抓出几道血口子。然后一人一猴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上一次陆壬和其他家伙这样打起来还是在小学一年级,有个家伙抢走了他的糖。
“你这猴子个头不大,力气到不小啊?!”陆壬挨了猴子一拳。一边揪着猴子的一只爪子一边对这猴子挥着拳,嚷嚷着。猴子龇牙咧嘴,顺着陆壬拉扯的方向一探身。一口咬在陆壬的肩头。陆壬吃痛,但也没有放开这只让人讨厌的猴子,反而用空着的手去扣猴子的脸,不知为什么,陆壬就是觉得打起来合情合理,那只猴子就是欠收拾。猴子也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尽管落了下风,也拼命的拿爪子抓挠。两个家伙就这么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厮打着,互不相让。
夜色中,女孩蹲在古树旁,看着身边虽然衣衫破烂但身体完好如初的陆壬,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回了包包里,撇了撇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家传的用来保命的百草琼浆全给这个不认识的小子灌下去了,着实心疼。“喂喂,起来了。起来了”女孩叫了几声,但陆壬毫无反应。女生贴近一点,推了推他的肩膀。只看陆壬哼唧了一下,似乎还睡的挺香甜。女孩越想越生气,强忍着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冲动,用力摇晃他的脑袋。“醒醒啊,要出去这啦!
陆壬一手扯着猴子的嘴,一手揪着猴子的腿,猴子伸手揪着陆壬头发,用力撕扯着。突然,陆壬清晰的听见一声“。。。要出去啦!”然后就觉得有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将自己吸过去。但就算这样,陆壬也不想放过猴子。这份偏执在正常的陆壬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接着,陆壬就揪着猴子,失去了意识。
“曦姐,这家伙都睡了两天了,怎么还不醒,不是死了吧?”陆壬模模糊糊听见听见这么一句话。“不可能,要不然我把他扛回来干什么。”这个声音陆壬认识,是一个女生,但这女生是谁?陆壬一时脑子有点想不起来。
“要不,我烫一下他吧,绝对醒了”刚刚听到这一句话,陆壬就觉得自己的腿忽的热了起来,并向烫转变。
陆壬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发生了什么——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冒着烟。惊叫一声,陆壬跳下了床,险些栽倒在地。
一盆水泼了上来,熄灭了床上的火。然后陆壬就看到女孩把盆子扣到了一个男生的头上。“白痴!”“但他确实醒了啊。。。”男生小声的抱怨着,拿掉头上的盆。
陆壬看清楚了这个试图点燃被子的男生。穿了一身宽松的灰底色带橙条纹的运动服,头发染成了有些浮夸的橘黄色,有不知涂了多少发胶做出来上翘的冲天头。皮肤很白,脸比陆壬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要帅的多,线条硬朗,英气逼人。但一双眼怎么看都透露出这个家伙是智障的感觉。额,大概是因为刚刚点火烧了被子和被扣了个脸盆的缘故留下了最初的印象吧
这家伙走到陆壬面前,把半跪在地上的陆壬拉了起来。咧嘴一笑,“那个,兄弟,不要这么激动嘛,我叫零智,你叫什么啊?”哐的又一声,女孩又把盆扣在了零智的头上“还不是因为你烧床铺!白痴!”接着也对陆壬做出自我介绍“现在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我是林曦,不用理会那个白痴,你的名字是?”
陆壬看着女孩清爽的面容,回想起经历的那些古怪,一激灵,然后环视周围,接着松了一口气。这不是什么森林了,而是寝室。可以看到两个摆放好的高中常有的铁架床,自己就是从其中一个的下铺滚落下来。
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就是将自己从绝望中解救的存在,陆壬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那个,我是陆壬,大陆的陆,任性的任去了单人旁的那个壬。”陆壬将目光撇了撇,挠着头“谢谢,你,那个,救了我。打那只大猴子。”林曦的脸色变得有点不一样“你不也救了我一次吗?扯平了。”
零智嘟囔了“曦姐你不还拿你那百草水。。。”还没说完,就被林曦隐秘的踢了一脚,闭了嘴。当然,陆壬并没有看见。“刚刚我拿洗草水灭了火,听那白痴提醒,我确实又救了你一次。”林曦接过零智被堵住的半句话,半开玩笑的语气丝毫没有破绽。
“对哦,我被那猴子打了一下。”陆壬经过提醒又想起来了,“哎?好像我也把一只小猴子打了一顿。”陆壬后半句明显没了底气,这一段的记忆很是模糊,连他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那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那个猴子带有一丝凶兽朱厌的血统,生命力会那么的强。这是我把它的灵核带回来让老师鉴定出来的结果,这猴子确实是朱厌的数十代的血亲。”林曦顿了顿“不过就算是朱厌血脉,在那种状态下挥出一拳后也没命了。”黄毛零智又过来插话:“我们老师说,你被那一巴掌拍出魂来了,然后你的魂在回身体顺手把那猴子的残魂也拉进来了。简直是奇迹啊,你到现在为止的异常只有睡了两天为止。”
陆壬愕然了,这次他真的希望林曦再一次骂一次那个黄毛白痴。但只见林曦点了点头:“虽然零智话说的比较简略,但确实是这样的。”
陆壬几乎要晕了过去。什么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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